2012年12月26日
第二十二章 阴影与阿尼玛
昨天中午，笨蛋赵紫菱因逞能而不幸落水，幸好被我救起而捡回一命。
由于半昏半醒的少女硬是不肯去赵德升大宅，我们便在靠奉贤乐园不远的家庭旅店租了一间客房。
对于没有顺路去拜访赵德升一事，我感到有些内疚。不过在那个时候看护昏迷的赵紫菱还是头等大事。
就这样，我和林梦溪无聊地看着电视，等到赵紫菱清醒后便在晚上九点三十分退了房，驾车开往上海市区。
在车上，我接到了叶小染从德国打来的电话，她说她已经和胖子在柏林找到旅店，让我们不要担心。另外就是欧洲的旅店虽然昂贵，不过硬件设施绝对一流，她希望下一次我也能一起去。
怎么可能……本大人可是一个穷学生。
回上海的高速公路上，林梦溪由于超速而被警车追捕。她使用自己的特殊能力加强了第六感，和警车展开追逐战。
结果完全是虚惊一场，之后我们到达了林梦溪居住的多层公寓前。
时间是2012年12月26日，凌晨1点整。
车停了下来，不过赵紫菱却依旧酣睡。
赵紫菱闭着双眼，头靠在我的肩膀上，传来轻微的鼻息。
修长的睫毛和陶瓷般纯白的脸蛋很是漂亮。
我不免有些看呆。
虽然她不肯答应我的提议，不肯成为我的女朋友，我多次向其表白也已失败告终。
赵紫菱的条件是，希望等我成为一个成熟的男人后再和我恋爱。
所谓的安全感，在我身上完全体现不出。
扭捏的家伙，我明明连续救了她两回……这些难道还不够么……
哇，对了，现在我必须叫她起床啊，现在……
“魔女……到家了……”
“赵紫菱……别睡了……”
这家伙睡得很沉，一般的耳语对其毫无效果。
好吧，我只能拿出我的杀手锏了。
将手抬至少女的额头。
弹指神通！
食指脱离大拇指的束缚，迅速弹向赵紫菱额头细腻的皮肤。
突然，赵紫菱无意识的一句梦话让我不禁停下了手中的行动。
“Shadow最近见面很频繁呢……
啊，我不能接受……
谈恋爱的事情……
等结束后再考虑好么……
抱歉……我太忙了……
捏捏捏……喵呜……”
Shadow？第二次听到这个词汇，是一个人么？还是？
我依旧弹上了她的皮肤。
“啊……痛痛痛！”
赵紫菱从梦中惊醒，连忙伸出双手挡住自己的额头，带着愤怒的眼神看着我，并发起牢骚。
“Sha……王元龙，你是不是活腻了！”赵紫菱见自己说错话，马上改口。
“大小姐息怒。”
“是谁指使你这样做？”
“林梦溪……”
我说出了假话，不然又会遭到一顿痛打。
虽然赵紫菱不是一个暴力女，不过暴力倾向总还是有的。
否则这家伙的脾气也不会这么暴躁。
将责任推到林梦溪身上也是常有的事情，别看林梦溪蒙着左眼，外表看上去凶神恶煞的样子。她实际上是一个大好人，总之非常温柔就对了，和赵紫菱成正比。
这就是我对两人的评价。
“对了，林梦溪呢？”
赵紫菱环顾车内，没有看到独眼女孩的身影。
“她说她先去整理一下房间，叫我们在下面等她10分钟。”
“啊，中午的事情，谢谢你哈……”
赵紫菱这句感谢十分生硬，好像我欠她钱，中午刚还给她一样。
这也太轻描淡写了吧。
“感谢，需要诚意……”
“中午不是感谢过你了么……不要欲求不满啊，少年。”
我直接无语了。
什么欲求不满，又不是“啪啪啪”。
想让她说一句诚恳的感谢，这真的比登天还难。
我举双手投降。
不再谈论这个问题。
一转眼，林梦溪打开了公寓的门，径直跑向我们面前。
少女喘着粗气，看上去貌似很累的样子。
确实开了这么多小时的车，还要整理房间，的确难为她了。
她打开后门，吩咐我们出去。
林梦溪居住的10层公寓是最近才建好的。
我几个月前曾经来过几次。
一套宾馆式公寓，林梦溪告诉我们租金并不贵。
公寓离开我家并不远，差不多15分钟车程。
我们三人乘坐电梯到达10层。
走出电梯，放眼望去是一条类似宾馆的楼道，地上铺着地毯，看上去非常整洁的样子。
由于时间已经很晚，楼道的照明灯也从平常的白色调成现在的暗红色。
气氛让人感觉十分压抑。
不过赵紫菱居然欢快地哼起了歌。
“我们是共产主义的接班人……继承先辈的光荣传统……爱祖国……爱人民……”
她居然在哼唱少先队队歌，好恶俗的歌曲。
难道这家伙的鉴赏能力就只有这个程度？
我发出喃喃的声音。
然后赵紫菱将头转向我，向我眨着水亮的双眼，一脸疑惑不解的表情。
“王元龙，这首歌的旋律真好听。”
赵紫菱双手合十，向我推荐这首恶俗地不能在恶俗的歌曲。
这家伙小时候没唱过么，不是每次班会课前都要唱一遍的么。
真是奇怪的家伙。
“你初中时候没有加入少先队？”
“少先队是什么？”
赵紫菱用纤细的手指撮着自己的脸，不解地问，看来这家伙没上过国立初中。
或许05年和我分别后，就一直在其他的私立学院读书吧。
而林梦溪早已跑向前去为我们开门。
“少先队嘛……不懂就算了……”
“这首歌是在电视里听到的，真的好喜欢。实际上，从小到大我都没有好好听过什么音乐。而且我又不喜欢林梦溪他们的摇滚乐，很吵。”
“那么，你喜欢动慢歌曲么？”我问。
“没看过什么动慢……”她羞愧地低下头。
接着，我猛地想起了小时候看的动画片《创圣大天使》的主题曲。
不知道为什么，我在无意识里常常吟唱这首歌曲，甚至感觉，这部动漫的男主角大天使阿波罗就是自己，而我正不断寻找着在创世之先就与自己分离的另一半。
这本来是一首日文歌，不过当动漫被引进中国的时候有人用中文填写了歌词，并成为了当时中小学生的流行歌曲：
“世界依始， 生命树下 ，
远处是鲸鱼们的余音，两人倾听。
失去所有 爱过所有 。
此刻用这双手去拥抱 ，何处彷徨 。
隐藏着答案的琥珀色太阳， 如果没有相遇 ，我可能是杀戮的天使 。
拥有不死灵魂的瞬间 ，不要再受伤。
我的翅膀， 为了知道那心情而生 。
从一万两千年前开始爱上你 ，
过去的八千年这份恋情更加深刻。
在一亿两千年后也会爱着你 ，
从知道你的那天开始我在地狱中乐声就没有断绝。
世界终结之前， 生命终止之际。
睡前的叹息不再需要， 拥抱你的气息就可以 。
耳边回响海神的记忆 ，被失意吞噬却仍美丽的明月。
醒来吧 ，永不枯竭的光芒 ！
不要被玷污， 我为了祈祷你的梦想而生 ！”
我无意识地将其吟唱出来。等回过神来，我看见了赵紫菱也在跟随节奏唱着同样的旋律。
难道她也知道这首歌曲？她不是没看过动画么？
两人默默地向前走着，赵紫菱胸前刻着我名字的胸牌摇晃，在微弱的灯光下闪烁着好看的颜色。
“你怎么会唱？”我一脸疑惑地问。
“这首歌是你教我的。”她回答：“就是昨天晚上。”
“不，我没教过你这首歌。”我摇摇头。
“王元龙难道你失去记忆了？”女孩试图伸出手抚摸我的头，但被我一闪而过。
“我没失忆，只是感到有些烦躁，毫无原因的不祥的预感……”
纳闷了许久关于歌曲的事情，我在客厅的入口处脱下了鞋子，穿着袜子走进了客厅。
这是一间一室一厅的公寓房。由于其主人不太喜欢打扫，房间散发着潮湿的霉味。
蓝色的灯光让人感到压抑至极，我不禁觉得林梦溪的审美确实有很大问题。
客厅的墙壁上挂着女孩乐队的海报和其他金属乐团的海报，一个显眼的角落，壁橱里摆着女孩引以为豪的金唱片以及从小到大获得的不同奖杯。
搞音乐的就是与众不同。
我坐在沙发上，沙发的对面是一台40寸的液晶电视。
林梦溪在厨房为我们准备水果，赵紫菱脱完鞋边轻快走向沙发，便躺了下去，随手打开电视机。
电视机的声音很响，我的耳朵有些难以承受如此大的分贝。
电视机内正重播着晚间新闻。一条从未见过的血腥猎奇杀人事件的新闻。
一起昨天凌晨在街角发生的猎奇杀人事件。
死者年仅21岁，是光华大学的大三学生，被切碎的尸体被分别装袋，被发现于一个垃圾回收站中。
播音员说：这已经是今年三个月内第四起连续杀人事件，嫌疑犯仍旧没有找到。也没有留下是否会继续杀人的暗示。
罪犯用一条带有锋利刀片的圆规在四分五裂的尸体上画出奇怪图案。死者无一例外都是年轻女性，**都被切掉，四肢也不曾幸免。由于作案之残忍，整个城市人心惶惶。
刻在女性腹部的图案好似密码，每次的图案都不尽相同。
电视节目用很抽象的图案显示给观众，这4起犯罪事件的密码：
第一次的图案是一个完整的圆，但清晰的圆圈里，女人整个腹部都被犯罪者撕开，在里面露出的是血肉模糊的肠胃系统。
第二次的图案是一个类似莫比斯环（无限符号）的结构，但这环的中间，两条线的交界点上被用刀捅出了一个小圆点，犯罪者将一支红色的旗帜插在圆圈上。
第三次的图案是一个单独的圆圈，但第一次不同的是，圆圈上的某一个位置被用刀片残忍掏出一个小圆点，一枚小红旗插在肉酱之中。
而最近一次的图案更加奇怪，好像是一棵树。其主干是一条直线，不过直线旁边，还有很多（大约100多条）小伤口如同树枝般，从主干中延伸出去。
压抑的气氛。
赵紫菱非常认真地看完这则新闻，表情有些僵硬，然后背过身走去洗手间。
真是奇怪，杀人事件应该和她没有关系吧，我也不会去怀疑赵紫菱，至少这几天她都和我在一起，不可能抽出特定时间去犯罪。
呜，我干吗怀疑她呢。
但是她的反常举动依旧能让人觉察到一些问题。
换位思考一下，也许赵紫菱是害怕这个杀人狂加害自己也说不定，或者是被新闻恶心到了。
当我思考的时候，霎那间身后响起了盘子坠落碎裂的巨响。
哐当！
是手足无措的赵紫菱不小心撞倒了正端来水果盆的林梦溪。
林梦溪由于惊吓而脱手，让盘子掉落地面。
“对不起……对不起……对不起……”
赵紫菱不停点头表示抱歉，双眼饱含眼泪。
而林梦溪的表情非常阴沉，应该说是没有表情。
我感到了一丝恐惧，汗毛直竖。
林梦溪的手上还拿着一把小刀，非常锋利的水果刀。
蓝色的灯光非常压抑，
我想离开。
好想离开。
林梦溪一动不动，而赵紫菱则蹲在地面上瑟瑟发抖。
一边不停小声重复同一句话，好像被老师罚站的小学生一样。
“不是我杀的……不是我杀的……不是我杀的……不是我杀的……不是我杀的……”
赵紫菱口中说出诡异的话语。
上下牙关互相碰撞着。
气氛十分凝重，时间的流速减慢了。
林梦溪的脸上毫无血色，只是单手握着水果刀走向前去，双脚踩在碎玻璃上，在地面上留下一条淡淡的血痕。
随后林梦溪蹲了下来。
轻轻拍着抓狂的赵紫菱，并依旧和往常一样，用如同母亲一般温柔的声音说道：
“赵紫菱，安静下来……看情况，你又梦见Shadow了……别怕，这里还有我和王元龙保护着你。”
“不要怀疑它，Shadow没有恶意……”
“都到了这种时候还要为它辩解……真是一个被感情冲昏头脑的可怜人。”
“对不起。”
“哎……放心，这不是你的错误，当初设计剧本的时候，是我没有将另一个世界人物入侵的事情考虑进去。”
林梦溪说出令我不解的话语，而她则忍受着脚底的疼痛，扶着瑟瑟发抖的赵紫菱坐到沙发上去。
我开口了：
“你所说的‘另一个世界’是什么意思？”
“……”
林梦溪没有回答我的问题，反而给我一个眼神叫我安静下来，现在必须要照顾赵紫菱。
哭够以后，赵紫菱便在林梦溪的怀里睡着了。
几分钟后，我将女孩抱到房间里去，林梦溪则蹲下身子清理地面上的碎玻璃。
赵紫菱的眼圈红红的，眼角还有清晰地泪痕。
到底是什么让她如此激动，而shadow又是谁？
那个杀人犯的代号，在赵紫菱的口中被说出，还真是令人感到反常。
Shadow……
Shadow……
霎那间，一束电流通过我的大脑。
还记得几天前赵紫菱扔给我看的荣格分析心理学导论。
里面明确介绍了一种名为Shadow（阴影）的人格原形。
荣格分析心理学中的“阴影”并不是我们日常生活中所理解的阴影。
用荣格的术语来表达，阴影是不为人们的意识所接受的内容，是个体人格中的卑劣部分。
阴影属于一种原型也就是说它不可避免的存在于个体身上。
从童年时期开始直到死亡，人格中所累积的阴暗面，个体做过一切不道德的事情强加于这被名为Shadow的原形之上。因此平衡自我，是个体人格不感到过多的不安。
人格阴影被孤立在自我之外，在地狱的边缘挣扎求生。
阴影的组成或是由于[自我]的压抑，或是[自我]从未认识到的部分，大多是让我们的[自我]觉得蒙羞或难堪的内容。
我将赵紫菱放在林梦溪的床上，女孩的房间和外面一样，整面墙上都贴满了海报，床边还放着三把电吉他。
赵紫菱平躺在床上，我为她盖好被子。
本准备回头，我的手臂却被女孩用力抓住。
“王元龙……我不想死……不要离开我……求你了……”
“我曾经承诺过，无论如何我都会保护你。”
“你是Shadow（阴影）还是Anima（阿尼玛）……”
“我是Anima，告诉我Shadow是谁，可以么？”
“Shadow，就是另一个你，在教宗梦境中出现的，极欲毁灭世界的王元龙。昨天早晨我骗了你，其实，我也进入了你的梦境。”
“你对他很熟悉？”
“不，我恨他。”赵紫菱依旧闭着眼睛。
“你撒谎。你非常了解他，对吧。”
“呵呵……被你发觉了。他是一个英俊又成熟的王元龙，不过我没有办法真正去喜欢这个人，由于他的本性是邪恶。”
“可他还是向你表白了。”我说。
“嗯……可我没有接受。”
“那四个人是他杀的吧。”我问。
“嗯。若是我不知道他是快乐犯的话，或许就不会拒绝他的感情，至少我很渴望得到他的爱。”赵紫菱给出了一个明确的答案。
“他是我么？”
“什么意思？”赵紫菱猛地睁开眼睛一脸诧异。
“他是我么？换言之，四个人是我杀的么？”
没想到自己会如此沉着冷静，虽然外表淡定自若，但我的内心却非常恐惧赵紫菱会给出我不期待的答案。
可赵紫菱摇了摇头。
“放心，你没有杀过人。”
“他现在在哪里？”
“怎么，你想做什么？”
“亲手将Shadow杀死，我不是还有三罐药物么。”我说。
“不可以！”
“为什么？”
“当你在梦中杀死Shadow的同时，你也会死去。”
“听你这些话，还是说明四个人是我杀害的咯？”
“好吧，你这么想也对。”
说罢，赵紫菱露出诡异的微笑，掀开被子，离开床，站在我的面前。
两人面面相窥，她凝视着我的眼睛，而我却低下头不敢看她。
“翻一下你的大衣口袋，你会发现一些有趣的东西。”赵紫菱说。
接着我把手插入口袋，在里面翻动着，突然指尖感到一阵灼热。
皮肤似乎被什么东西割伤了。
将锐器从口袋中取出，是一把银色的，上面刻着一只炯炯有神的眼睛作为标志的圆规。
普纽玛之眼的原形。
所谓的‘灵知之眼’，在西方文化中被称为‘上帝的眼睛’。
我曾经在教宗手上的木头盒子上看到过相似的标志。
左手食指的疼痛使我回到现实。
现在的情况来看，很明显，我杀了人。
由于凶器就在我的身上，所以自己无法辩解。
接着，赵紫菱将嘴凑到我的耳边，对我轻声耳语。
“王元龙，刚才的梦里，Shadow告诉我一个有趣的事实。关于你穿越进林梦溪的回忆。在2003年，是王元龙本人带02号实验体逃离地下室。”
“02号实验体？”从未听过的词汇，我一脸不解。
“颞叶切除实验，最早的测试者。她没有名字，其林梦溪这个名字，是你为她起的。”
“不，我完全不曾有过关于这个的记忆。”
“这就奇怪了，地下室内，Shadow是不是和索非亚交战过？”
“没有，我从未曾与Shadow有过正面接触。”我说。
“呜……和Shadow所说的话对不上。”赵紫菱摇摇头，便准备回床睡觉。
最后她吩咐我去询问一下林梦溪的身世。
结果我的询问却被林梦溪回绝了。
她满脸通红地说，自己并不希望他人涉及自己的隐私。
说完便坐在沙发上继续看电视，电视里放着无聊的相声节目。
而那把小刀依旧孤单地摆在沙发前的茶几上。
我一脸茫然地走到客厅沙发旁的书架前，想读一本书来缓解我的恐惧。
我是杀人犯？
我不信。
我没杀过人，自己的记忆也未曾有过间断。
突然，背脊传来一阵恶寒。
要不然，是有人暗中陷害我！
算了，现找一本书看看吧。
在林梦溪的书架上，我找到一本书，一本关于新世纪运动的无聊书籍，不过里面却有一句令人感到振奋的话语。
心理阴影，就好像新世纪运动（New Age）大师 黛比‧福特（Debbie Ford）所说的一样：
“阴影，是我们最怕，
也是我们最不敢面对的另一个[自己]。
许多人表面上很有自信，
内心却常有莫名的不安与恐惧;
或者，你自认为够坚强，
意识底下，
却有个害怕被人抛弃，
害怕孤寂的灵魂。
我们一生，
总在自己的阴影信念中，
演着逃避自己和自欺欺人的戏码，
等到无路可逃时，懊悔痛哭，
并且再一次否定自己，老天！
其实，我们可以不用像唱片跳针般，活在这种轮回煎熬里;
其实，我们可以改写一再重播的无聊剧本，超越挥之不去的恐惧自卑和空虚；
其实，我们当前的[无意识]内都藏着一把让灵魂解脱的钥匙，
只要我们懂得开启，
就会发现，
原来，我们的[阴影]
就是我们唯一的出口和解药。“
很有趣的思想。
我将书合上。
手指皮肤渗出的血液将书页染红。在书的侧面留下了永久的红色印记。
而刺破手指的凶器则被我慌乱中掉落在赵紫菱房间的地板上。
见到大量血液流失，我却毫无恐惧以及眩晕的感觉。
仿佛身体不是我的一样。不过林梦溪还是发觉了不对劲的地方。
只见她带着一个医务箱走到我的面前。
林梦溪拉着我的手一脸严肃地强迫我坐在沙发上。
“乖……别动哦。”
当我安静地坐下后，林梦溪一改严肃的表情，神色变得缓和，语气也委婉起来。
她先用药物棉签为我的手指消毒，并拿出一卷绷带，撕开，捆扎在我的手指头上。
女孩做的十分认真，仿佛是一个母亲为顽皮的孩子贴创可贴一样。
两人靠的很近，我能够清楚感觉到女孩身上发出的热气，以及听见林梦溪的喘息声。
林梦溪的手指很软，与我碰触，异常舒服。
我的脸灼热起来，心也欢快地跳跃起来。
突然，林梦溪轻声耳语。
“我不相信赵紫菱所说的话。”
“什么？”
“赵紫菱在说谎。她不断地让事实偏离剧本而发展，将代理人战争弄得一团糟。或许连圆规都是她塞入你的口袋里的。”
“赵紫菱是好人。”我反驳。
“她有自己的目的。”林梦溪说：“也许是被Shadow利用了。”
“为何连你也知道Shadow？”
“从21日代理人战争打响开始，Shadow就一直存在着。我就纳闷，Shadow和你简直一模一样，那他究竟是你心中的另一个人格，还是不同于你的存在？”
“Shadow是代理人战争的角逐者？”
“不知道，现在我们还没有研究出任何手段来确定谁是代理人，谁是Sophia。实际上所谓的代理人战争也只不过是一种假说。至今未曾有过证明。”
“所有的代理人当他们第一次被注入药物Noumenon333，唤醒无意识后，都会通过梦境进行意识联结。当他们注入药物的时候，会改变自己所在的现实世界的环境、事实、甚至历史。”
“不仅如此，他们不但改变了自己周围的环境，也随之同时将其他代理人的生活环境改变，或许这就是王元龙被赵紫菱说成是杀人犯的原因。对了，你知道代理人战争为何被称为战争么？”
“不知道。”
“文艺复兴前期，罗马教宗额我略十三世亲自编纂了一套神秘学书籍目录《禁书目录》，在目录原版内，教宗批驻了关于实现‘与神合一’‘开启第三只眼’计划的详细细节，而其步骤则被命名为‘代理人战争’。刚开始的‘代理人战争’只有教会一方参与。不过由于近代人文科学的崛起，教会书籍的流出，使之更多人对此有研究以及有机会参与进去。”林梦溪解释。
“呜……又是一大堆解释。头疼。”
“简单来说，代理人战争并不是一场有硝烟的战争，它是一种内在的，个人性的心理调节。其目标非常明确，就是自性（self）在[无意识]中找出被称为黑马门尼（命运）的质点，然后设计杀死它，改变自己的命运。最终达到与最高秩序[普累罗麻Pleroma]合为一体。”
“既然是个人内心的战斗，而为何梦境中的代理人们都要互相厮杀，互相设计陷害对方呢？”
“传说胜利者可以成为神的代理人，得到掌握全人类命运的能力。但，这只是传说，仅仅在几本神秘学书籍内有所提到。而我和赵紫菱都不相信这些毫无证据的空想，不过其他代理人，比如庇护十三世他们就不能确定了。就这样，当你在梦境中暴露自己后，便遭到了他人的设计陷害。为的是不让你继续参与代理人战争。”
“这些人就为一个不曾被验证的古代传说，而互相厮杀……”
“很荒谬吧。”林梦溪说。
“嗯。”我点点头。
“这就是人性。每个人的欲望，在巨大的利益面前不免变得膨胀起来。”
“你也有欲望吧。林梦溪。”
“嗯，当然。”
“为什么不参与代理人战争。”
“我和赵紫菱都没有资格。我们无法开启无意识理想模式。我所见过的只有你一人是与众不同的。”
“特殊体质？”
“不知道。我也在调查。另外，你还记得童年时期的承诺么？”
“承诺？”我忘记了。
“我一定会帮助你，成为新世界的神。”林梦溪微笑着说。
“为的使死者复活，创造人间天堂，让大家都快乐。”
“嘿，不错么。代理人战争或许是一个很好的实现平台哦。”
“对了，赵紫菱怎么办？”我转移话题。
“至于Shadow安插在你身边的间谍赵紫菱，你小心一点就可以了。至少有我在，她不敢轻举妄动。”
我真的要相信林梦溪么？若是她所说的全部都是假话？
但仅仅信任赵紫菱好么？她或许真的是敌人的间谍……
此时我陷入了矛盾与迷茫的双重困境之中。
究竟谁是敌人谁是朋友，我已经难以搞懂。
在利益的面前，人类都变得善于欺骗。
人与人之间建造了重重壁垒，或者将自己隔离出社会体系。
世界就是地狱。
连自己的挚友都无法信任。
讨厌这种感觉。
（第二十二章完）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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